众人听罢，脸色苍白地跪在萧执明面前，哀声求救。
“大人！您救救我们吧！”
司烬禾看到萧执明神情浮现一抹无力。
她知道，他救不了。
因为他体内魔气正在散去，上天留给他的，只有死路一条。
司烬禾收回视线，怜悯地逡巡长安城。
这些人，也和曾经的她一样，将希冀寄托神明。
她不想看他和百姓死去的画面，尝试着想要走远，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回了原地。
而当她回到原地，却怔住了。
此刻，不知何时赶来的寒山寺僧人们赤着上身，如同金刚佛陀一样列阵成圈。
阵中心，萧执明闭上眼，忍着极致的痛楚，将体内残留的魔气从血肉中引出，让其化为枷锁朝化蛇飞去。
化蛇被他以命暂囚于原地，又惊又惧地望着萧执明。
司烬禾已是五味杂陈，人群中有人大喊一声。
“洪水褪了！洪水不会把我们家冲垮了！！”
众人欢天喜地的呼声传来。
下一瞬，萧执明却一口乌血喷了出来！
众人惊声渐低。
可萧执明只是漠然地擦了擦嘴角，随后望着众人，缓缓开口：“魔物不过暂囚于此，若要降服，还需寻下一个炉鼎。”
皑皑白雪铺成一片寂寥，淹没行人留下的脚印。
深夜，萧府。
府外石狮子边，摆放着皇帝遣人送来的公主嫁妆。
府内主卧床上，摆放着司烬禾曾经亲手绣下的袈裟。
萧执明定定看着袈裟，怔怔出神。
与此同时，一道声音拉回了他飘远的思绪。
“佛子大人？”
萧执明回过神，看着来找他商议事情的巫医。
他恍然道：“为什么？”
巫医愣了一瞬：“什么？”
萧执明的声音有些低沉：“为何化蛇说司烬禾才是做了我解药的女人。”
巫医擦了擦额头的冷汗，心想，有没有可能她就是？
正准备将真相全盘托出，可他又想到了司烬禾的死。
若佛子发现自己错杀所爱，会不会失意之下，就不再管天下苍生的死活？
巫医想了想，最后还是决定隐瞒真相，于是，他小心翼翼地开口。
“也许化蛇看烬禾姑娘对您痴心一片，所以认错了人……”
“有没有可能她对我别有所图，她原本嫁与我，便只为释放魔物，她受到魔物的蛊惑，亦或者是她原本就对这世间心存仇恨……可她又为何要对我那么好。”
萧执明蓦然打断巫医，蹙眉开口。
“成婚第一年她就苦学厨艺为我做斋饭，甚至连自己都不再沾荤腥。”
“成婚第二年我向陛下进言惹了盛怒，她献出司家的丹书铁券为我求情。”
“成婚第三年我为了护人不慎受伤，她盯着我脸上指甲大的伤口哭肿了眼……”
他真的无法理解司烬禾对他好，也无法接受她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。
“佛子大人！”巫医听不下去，猛然加重语气，“无论烬禾姑娘是如何对你好，当务之急都是寻找囚禁魔物的下任炉鼎，保我人间免受覆灭之灾！”
萧执明身形徒僵。
他收了思绪，敛眸吩咐：“我明白的，选人之日便定在明日吧。”
翌日。
古刹祭坛边，无数百姓茫然地站在四周，看着远处正在打坐冥神的萧执明。
就连郑颜婳也挽着皇帝来了。
人都到齐后，萧执明念了两句佛经，双手飞速掐起法印。
白色圣光从他掌心涌现，飞入化蛇体内，随即，一缕魔气从又从蛇身溢出，四处飘散。
“魔气会自动则人，尔等站着便是。”萧执明阖上眼，面色无波。
话音落定，四周徒静。
萧执明缓缓睁开双眼，目光深邃，神情冷漠地看向正前方的郑颜婳。
他看到她神情一片恐惧，如同见鬼的盯着他身后。
郑颜婳颤声道：“司烬禾……”
郑颜婳简直花容失色，挽着皇帝慌乱退后。
萧执明盯着他们的反应皱眉，很快，他转过头，却并未看见司烬禾。
一切如常，魔气还在四处乱飘寻找炉鼎，唯一不同的是，台下众人皆脸色惨白。
萧执明对他们的异常难免多想。
他试探地唤了一句：“司烬禾？”
但无人回应。
萧执明并未再回头，看似淡定站在原地，心却不自觉沉了下去。
世人或许不知，但他很清楚——
人死之后会有鬼魂。
鬼魂会飘到执念之人的身边，跟随七日才会自行前往投胎。
从前因为他对司烬禾也算温和的态度，他们之间也算是知根知底的友人。
可自他亲手将她送上祭台，他们怕是早已成了仇敌。
司烬禾，此刻应该在武安侯府才对。
夜幕降临，魔气依旧没有选定炉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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